在城步十萬古田蒙蒙的山霧里,我又一次洗亮眼睛。
在城步十萬古田艷艷的陽光中,我又一次加劇呼吸。
“紅杜鵑,紫杜鵑,博得自由開滿天,庸花俗草生山下,奇紅絕秀在高巖。何必惹人憐……”我不止一次動情地站在十萬古田連片的杜鵑林中默誦潘岳的詩,我被十萬古田獨有的驚心動魄的美艷誘惑,再次走進這片杜鵑花海。這里是紅色、紫色、淡黃色融為一體的海洋,這里是花的世界,這里更是寧靜的凈土。我來這里探訪它,問候它,朝拜它,感知它熱切的情懷和致遠的靈光——“傲骨天生成,高品自在閑。”
十萬古田的杜鵑分三期開花,并且比其它地方的杜鵑花開得早一個月,花朵比大人的手掌還大。四月,是十萬古田杜鵑開花的季節,我又一次與朋友走進我熟悉的杜鵑花海。也許,我來得不很是時候;也許,我總是錯過了花開的最佳時機;也許,我與杜鵑花的最美總是擦肩而過。我每次到十萬古田觀杜鵑花海,總會有些遺憾,同時留下更多的期待,期待來年看到各種顏色的杜鵑花。是啊,正是我每看一次杜鵑花,都有期待的心態,所以每年都想去十萬古田看杜鵑花。人生的機緣和美麗稍縱即逝,錯過難再。當我看到這些杜鵑花,我便更加懂得要珍惜生命的每一刻,更加懂得不要錯過生命的美麗,更加懂得人間機緣的內涵。我的意識變得更寬廣。
我喜歡十萬古田的靜美,我喜歡十萬古田的柔和,我更喜歡十萬古田的靈光。清風和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。我看見杜鵑花開的鮮艷,葉動的墨綠;我體會到藍天的圣潔,白云的飄逸。這些飛濺的色彩,這些飛濺的光芒,沐浴著陽光,如不滅的燈盞,照亮匆忙行走的時光,照亮著那些傾慕的眼睛。我完全陶醉了!
十萬古田獨有的杜鵑分布在中古田的原始次生林中,與山為伍,與云為伍,與霧為伍,與風為伍,不知是哪一雙高僧或是小沙彌的手,把它栽在這里,縱橫排列整齊,有多少誦經念佛的聲韻合著晨鐘暮鼓,把它精心澆灌,讓它長成了一株歷史,一株哲學。凝望一棵棵杜鵑,幾百年,幾千年,它永不改初衷。這些杜鵑,樹型大體一致,像一把撐開的大傘,占據了一望無垠的山野,守著自己的世界,永不變調。即使有意想不到的挫折降臨,它依然將生長的目標指向天空,恣意地抒寫自己的夢想。艷麗的陽光和甘甜的雨露來自浩渺的天空,每一株杜鵑都在慈愛和溫馨的沐浴中生長。
這里的杜鵑,打發了一波又一波來這里觀賞杜鵑花海的人流。這些人流,也許他們同我一樣,帶著快樂而嫵媚的心情,來感受這里的陽光,感受這里的靈秀!
在古田,蝴蝶與蜜蜂起舞于花叢,浪漫的追逐,杜鵑用春的蓬勃與我共舞,我的腳步上沾滿了花香。杜鵑的開放是一種釋放郁積拯救靈魂的開放,多少美麗的動人的故事就此展開,那些杜鵑的花瓣被清風吹綻,春天的陽光因而更加燦爛,陽光灑在這色澤鮮艷杜鵑花上,我看見那圓潤的光環。所有的傷感和喜悅,此刻都生長令人心醉的顏色。夢想的風開始濕潤,如期而至的春天,在唐詩宋詞的意境里萌芽欣欣春意的春天,我沉醉的夢境里,閃爍著艷艷的顏色。這是春天為我們捎來的美好祝福么?因為目光里有風光,因為見識里有景色。山的深處,是持續的跋涉和行走,山的深處,有一種信念無堅不摧。活在這樣的景色里,日子不會倒下,生命不會倒下。
在古田,我艷遇了世界上絕無僅有的杜鵑花,這杜鵑的熱烈和剛強直逼我的內心。紅色的、紫色的、淡黃色的杜鵑花,用生命的代價呼喚著:一個生命,就是一個世界。杜鵑沐浴著陽光生長著,堅強的活著,千萬個暮雨朝云的日子從腳下淌過;千萬縷若隱若現的情緣從身邊流逝。它知道,保護鮮艷的色彩就是保護生命的熱情,珍惜鮮艷的心事就是珍惜生命的過程。它知道,每一種活法都是生命的表現形式,每一種活法都有生命的千姿百態,不要活在別人的碎眼余光里,不要活在別人的唾沬星子中。抬頭仰望,杜鵑花瓣間閃動著晶瑩的眼睛,流淌著悠悠的情,滲透在清新的空氣里。它生長在多少窮極一生亦不能仰止的地方,不需要什么寄托,更不需要什么施舍,只有自己對生命的承諾。它穿越祈禱的心境,獻出最真誠的表達,所有的真誠都傳承著醉人的花香,在心靈的小徑,鋪滿時光、風雨、往事、慰藉和春色。看見花色四濺的杜鵑花,我才真正走進十萬古田的內心,我才真正感受到生命的美麗、情感的繽紛和壯烈。站在十萬古田那海拔1600多米的高山上,讓那一朵朵耀眼的火花照亮我前所未有的喜悅,這些杜鵑花用那份原始的真誠與熱情,堅守著一份精神空地。
在古田,杜鵑花是幸福的花,快樂的花,它從容而大度地從一段凄美的傳說中走來,即便沒有伊人啼血的情懷,也想奏出天荒地老的一曲。此時,我把胸中吐不出的嘆息埋下,讓山上的云霧營養明天的希望。
古田杜鵑花的艷有些張揚,張揚的艷,讓人感知它的瀟灑,感知它的熱烈。一朵朵杜鵑的盛開或衰敗,就是人情的鮮艷或枯萎么?那些艷色過后,灑落地上的一片片憔悴的花瓣,是否是杜鵑靈魂深處無聲的吶喊,表述著風撼雨摧霧迷后的堅韌。
我看到古田的杜鵑花涌著陽光盛開,有所蓬勃,有所吐艷,有所芬芳。每一朵花蕾都漾開了笑意,飽蘊著朝霧夕嵐的撫愛,充滿著陽光雨露的滋潤,它銘記著與命運抗爭的幸福,鐫刻著向大地感恩的虔誠。
(2015年5月15日刊發于《邵陽城市報》資江副刊)
作者:饒興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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